——怀念我的父亲陈岸

作者:杨晓安

清明将至,我的父亲陈岸——一位老共产党员的音容笑貌,历历在目;他对我的谆谆教诲,犹在耳边。

杨善安

父亲原名杨善安,1928年入党。陈岸,是他在战争年代参加革命工作后改的名字。我的家庭是一个革命家庭,在父亲参加的以家乡“东南洋三乡”(东井塘、南溪桥、洋七桥乡的简称)为中心的革命运动中,先后有8位“东南洋”儿女为革命捐躯,其中就有父亲的二哥和三哥。

我对父亲的印象,是从孩提时他对我的教诲开始的。

上世纪50年代,刚解放的家乡人民缺衣少粮。有一天,父亲忧虑地对牙牙学语的我说:“小安,老家闹饥荒,乡亲们都没饭吃饿肚子了……”那年,他把平日里节衣缩食省下来的生活费托人带回家乡,叮嘱乡亲们挖塘养鱼,改善生活。

上世纪50年代中期,父亲下放到临桂县工作。从城市到农村,环境突变,家庭生活条件急转直下。反差之大,令幼年的我难以适应。当时,母亲因病在外地治疗,父亲工作忙,和我们聚少离多。下乡回来,带给我一点糠饼、花生麸,算是“改善”生活。

早年杨岸

1965年冬,父亲调回自治区工作。收拾行李时,简单清理一下就起程了。父亲对我说:“国家干部工作调动,只需带行李,房子、家具都是公家的。两手空空来,两手空空去,没有什么财产——这就是无产者,无产阶级!”

1970年,我高中毕业分配到河池一家工厂当工人。离开南宁时,父亲用自行车驮着行李送我去火车站。离别时刻,父亲把他写的一首诗送给我作为勉励:

二十离家恨虎狼,四十返家志未忘。花甲回归身犹健,枕戈系甲待边疆。

在工厂工作时,有人曾问我:“小杨,你爸你妈就你们三个子女,他又不抽烟不喝酒,他们积蓄的钱应该很多吧?”我回答:“他平时还要寄一些钱回老家,还要资助战友和同事的孩子上大学呢!”“哦——这就叫‘贫居闹市无人访,富进深山有远亲’!”

可是,在平时生活中,我从没感觉到他的富。父亲冬天常年穿打了补丁的棉衣、棉裤,连一件气派的大衣都没有。去过我家的一位工友调侃说:“你爸爸像个农伯!”

1996年10月1日,父亲应邀参加桂林两江国际机场建成通航仪式。在返回南宁路上,因他乘坐的是一辆国产桑塔纳轿车,被执勤民警误认为“无关车辆”,开车追赶要把他的车驱离“贵宾通道”。截停时,看到车窗上的“贵宾”标示后一脸郁闷——省级领导怎么会坐在这种车上?

2008年9月25日,父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。他在弥留之际还在呼唤着当年曾支持他革命工作的大嫂,表达对老区家乡人民深厚的感情和无尽的眷恋。“东南洋”三乡的乡亲代表特意赶来为他守灵。

在纪念中国共产党90华诞的2011年,我应邀到一些地方做主题为“红旗不倒”的关于父亲革命生涯的报告。我一直自以为“知父莫如子”。可是,事实证明,我还是没能完全地了解他——

去年秋天,一个偶然的机会,我读到贵港新闻网2011年7月一篇报道——《先烈,家乡人民永远铭记》,目光长久停留在其中一行文字上:“上世纪90年代初,陈岸把自己长期节省下来的10多万元汇回家乡,吩咐要修缮东井塘小学、南溪桥小学、洋七桥小学,改善学校的基础设施。他回乡视察时,还同夫人陈贞娴专门到学校看望师生……”按当年工资水平,这笔钱(后经核实是12万元)差不多是父母离休时的全部积蓄了。父亲的这一善举,连我们这些做儿女的都浑然不知!

我震撼了!父母亲回报老区家乡人民的大爱,令我肃然起敬,感念万分!

在父亲离开我第六个年头的今天,我要对父亲说:“爸爸,我理解您,却又不完全了解您。我要重新认识您,要永远学习您!”

新闻延伸:

作者杨晓安系原自治区环保厅纪检组长(厅级)     陈岸是他的父亲(1910--2008),原名杨善安,广西贵港(贵县)人,曾任中共贵县县委书记、广西省工委书记。1928年入党,中共全国12大党代表。是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、久经考验的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,广西壮族自治区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、享受自治区主席级医疗待遇的离休干部陈岸同志,享年99岁。     陈岸同志逝世后,胡锦涛、习近平、李源潮、曾庆红、李兆焯,通过各种形式对陈岸同志的逝世表示哀悼并向其亲属表示深切慰问。郭声琨、曹伯纯、刘奇葆、马飚、陆兵、马铁山、马庆生、陈际瓦、刘晓琨、彭祖意、李金早、沈北海、车荣福、温卡华、石生龙、黄道伟、陈向群、吴恒、林国强,老同志黄荣、韦纯束、黄云、赵富林、陈辉光,以及自治区其他领导同志和部分省级离退休老同志,在陈岸同志病重期间和逝世后,前往医院看望。